第540章 诀别，后会无期

百里乘骐如遭雷击，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，惊恐地问：“什么叫……回不去了？”
  白幼清心痛哽咽，“我们不可能了，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？你不是原谅我了吗？”百里乘骐又慌又痛，绝望四起。
  “是，我原谅你了，是慕容隐设的计，那么的天衣无缝，换做我我可能也会跟你一样的做法。但原谅是原谅，我以后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，我累了，真的。”白幼清泪如豆落，生不如死。
  “幼清…”百里乘骐心痛到说不出话来，数度哽咽才痛不欲生地再次道歉，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全是我的错，是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，你已经被我伤透了心。我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，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。求求你，不要累，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  “你每次都这么说。”白幼清摇着头呜咽不止，“别挣扎了，我们缘分不够，缘让我们相遇相知相恋，却没有足够的分让我们相守。我们在一起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一次又一次，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。我知道你很爱我，我也很爱很爱你，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，于你于我，悲伤远远多于快乐。所以我们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必要呢？人生苦短，哪有那么长的时间去承受磨难？”
  “别这么说。”百里乘骐悲痛万分，放下所有的自尊卑微哀求，“没有下次了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，最后一难。你跟我回家，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苦难，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。”
  白幼清擦去眼泪残忍拒绝，“没必要了，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，从我们相遇到现在的地步，我认清了，我们在一起注定不能幸福。如你所说，我们每次劫难过后我也都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了，以后马上要雨过天晴了，可晴天过后呢？那一场场的风雨还是会接踵而来。”
  白幼清身心俱疲，忍痛割爱，“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，如果这次我跟你回家，一定还有新的磨难等着我们。我不敢再承受了，每一次的承受就如同下了一场地狱，浴火重生后换来的不过是短暂的欢乐。所以我们干脆不要在一起了，不要那短暂的欢乐，也不要那地狱般的苦难，安安稳稳平安度日，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一件好事。”
  “不要…”百里乘骐紧紧攥住她的手，痛彻心扉，“你是我的命啊，没有你我怎么安稳度日？”
  “忘了我。”白幼清脱口说出这三个字，眼泪疯狂涌出，“忘了我吧，尽你所能，再忘我一次。”
  “再忘你……一次？”百里乘骐心如撕裂。
  “对！”白幼清流着泪决然点头，悲痛欲绝继续劝说，“你是养尊处优的皇子，刀砍斧伤命悬一线都没让你流下一滴泪，但因为我，你几乎淌干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。我不识你前亦是坚强如铁，识你后我多少次伤心欲绝嚎啕大哭？认命吧乘骐，我们是彼此渡不过的劫，曾经相伴到老的美好誓言也不过是劫海中的一叶扁舟，一层层的巨浪已将它摧毁淹没，再也浮不上来了。”
  “不……”百里乘骐肝肠寸断，不死心地挽回，“不会的幼清，你再信我一次，我们的苦难真的已经结束了。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带你走，我们远走高飞去山林中隐居，远离一切世俗的打扰，这样就不可能会再有什么磨难了。好不好幼清？跟我走吧，我会保护你。”
  “乘骐……”白幼清柔软的手抚上他沧桑的脸庞，痛心说出残忍的事实，“你难道没有意识到？你总说会保护我，但到头来伤我最深的却是你；我也总说爱你，可伤你最多的却也是我。你说为我遮风挡雨，然而……我的风雨都是你带来的。”
  百里乘骐流着泪说不出话来，他不得不承认，她的话虽残忍绝情，却是不争的事实。他欠这个女人太多太多，这辈子都还不清。
  白幼清拇指抚去他还在涌淌的眼泪，温柔地劝说，“放过我吧，也放过你吧，我们不要再彼此伤害了。你说我懦弱也好，说我胆小也罢，我是真的坚持不了和你继续走下去了。彼此安好就好，相见不如相念，这样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。”
  “忘记……”百里乘骐摧心剖肝泪流满面，“我试过了，成功忘记了你一次，可是现在又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，我不准备再尝试第二次了。你呢？你当真准备忘了我？”
  白幼清哭红了脸，摇着头痛苦否认，“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可以忘掉你，但是我知道这是天方夜谭。你是我人生黑夜中绽放的烟花，虽然已经化作飞灰却曾是我最美的绚烂。我不会忘记你，我会把你埋在心底的最深处，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思念。”
  百里乘骐凄入肝脾，大掌捧着她湿润的小脸，呕心抽肠地问：“决定了？真的放弃？”
  “真的……放弃！”白幼清哭出了声，说这两个字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。
  “好。”百里乘骐回答出一个字，两人都哭成了泪人。
  白幼清忍住刀割般的心痛轻轻抱住他，悲凉地呜咽，“愿君另续贤妻，愿君岁岁如意。”
  百里乘骐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来，搂着她痛哭不止，“我本不愿放弃，哪怕你只是我浴火重生后见到的只有两秒的光明，为了这两秒的光明，我也甘愿一遍遍在火焰里挣扎。但是我爱你啊，我怎能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情？既然你要放弃，我成全你，愿妻如意，愿妻欢喜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白幼清撕心裂肺泣不成声，良久后才说道，“孩子们就交给你了，不是我狠心，他们从小没有爹爹，他们需要爹爹的陪伴。你文韬武略，懂得又比我多，他们跟着你可以学到最好的东西，接受最好的教育。至于我……每个星期把他们送来两天让我看看，行吗？”
  “好。”百里乘骐努力想止住泪水，喉咙却硬得发疼。
  “那……”白幼清清澈水润的眼睛注视着他，他懂，两人一同开口，“后会无期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四行泪再次同时涌下。
  “回去吧，白天那么热现在却吹得凉风，怕是会下雨。”白幼清强颜欢笑道。
  “好。”百里乘骐答应着，目光却不肯从她脸上移开分毫。
  白幼清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，说道：“我数一二三，我们一起转身，谁也不许回头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百里乘骐声音抖得厉害，泪如雨下。
  “一…”白幼清开始数。
  “二…”声音开始颤抖。
  “三…”最后一声俨然成了哭声。
  约定好的，在这刻两人同时向后转身，迈开步子渐行渐远。
  短短几步白幼清每步都像走在刀刃上，刻骨的疼痛狠狠刺痛着她的心脏。开门进屋，她不敢回头反手将门关住，如同被抽去灵魂的娃娃瘫坐在地面，靠在门上抱膝痛哭。
  此时外面天空传来阵阵炸雷声，像是刻意助她发泄。她也不再隐忍，仰脸嚎啕大哭起来，阵阵悲戚的哭声被雷声掩盖，让她无所顾忌地越哭越痛。
  百里乘骐刚走出将军府没多远天上就下起了暴雨，豆大的雨滴疯狂砸落，顷刻间就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。
  紧密的雨点浇在他憔悴的脸上，混合着他的泪珠滚滚砸落。他无心躲避，一步一痛地走着，头越来越昏，身体却来越沉，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……
  第二天早上白幼清是在门边的地板上醒来的，头痛欲裂，一双眼睛红肿得骇人，她昨晚竟就那么生生哭晕了过去。
  纵然心依旧撕痛着她还是扯出一抹凄美的笑，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，感叹一切终于都结束了，往后的日子将会平静如水。
  “幼清，幼清。”门外响起一切急切的敲门声，她收回思绪擦去控制不住涌下的眼泪，费力站起身，转身拉开了房门。
  “娘亲，早。”看着门外的人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好。
  “乘骐病重。”杨烟岚甩出四个字，瞬间让她变了脸色。
  “什么？”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。
  “昨晚你们究竟说了什么？他怎么就突然同意离开了？这几天的折磨早已让他的身体透支，他昨晚刚出去没多久就下了暴雨，我们都不知道。今天一大早外面的行人发现他晕倒在街道上，他在昏迷中淋了一夜的暴雨，全身滚烫气若游丝。”
  白幼清捂住嘴巴满脸惊恐，眼泪扑簌簌往下落，恐惧地问道：“那……那他现在怎么样了？请大夫了吗？”
  “还在昏迷中，一直没退烧，柳易安和你哥都在王府，给他扎了一针又一针，不停喂着汤药，可就是不见好转。他们都束手无策了，再这么熬下去会出事的。”杨烟岚焦急道。
  “怎么会这样？怎么会这样？说好彼此安好的。”白幼清慌乱地蹲到地上，无助地抱着自己纤瘦的身体。
  “他那样折磨自己不这样才奇怪呢，你快去看看吧，说不定你能唤醒他，只有你才能救他。”
  “不可。”白幼清悲痛欲绝，流着泪拒绝，“我不能再去见他，我们昨晚刚把一切都放下，我们费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转身离开，我们说好了后会无期。一旦我们再见面，昨晚几乎用命换来的决绝将功亏一篑，剪不断理还乱，这辈子就将一直沉浸在那无穷无尽的苦难中了。”